【枭羽／奇妙冒险夜】凯亚先生想要一个故事
猜猜这里会是一颗什么彩蛋
究极流水账注意……
有不妙的地方之后会修
1.
列车在行驶在雪线上，窗外灰蒙蒙的，只隐约可以分辨出一些寥寥的树的轮廓。
车里打着暖气，但仍得裹上薄被才能隔绝永冬的极寒。疲倦的气息在车厢里弥漫，乘客们沉默着随着车厢微微摇晃，好像声带也被寒冷冻结。灰白的光从结着霜的窗子外边打进来，脆弱得像是一个谎言。
“迪卢克。”凯亚轻轻问道，“还有多远。”他把头靠在迪卢克肩上，蓝色的长发像是一条结了冰的瀑布。
迪卢克把他的手放到掌心煨着，“还有很久，大概。你可以先睡一会。”、
“我不想睡……”凯亚做出了一点挣扎，微凉的手在迪卢克熨烫的掌心挠了一下，虚软得好像干瘪的种子拱了拱头顶的冻土，“好吧……那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义兄。”
他于是看见迪卢克淡色的唇一张一合，然后红与白都崩碎成小块和他的意识一起沉入黑暗。
2.
蓝色的光柱透过气泡，晃晃悠悠地奔向海面。不见阳光的冰冷海水亲吻着面颊，他热情地拥抱凯亚，他感受到他挤压他肺部的坚实手臂，感觉自己在缓缓溶解在这溺死人的爱意里。
凯亚又吐出一串泡泡。
这些载着他的一部分生命的小空泡缓缓上浮，在阳光的抚摸下熠熠生辉，像是什么奇异的珠玉。然而他们在光辉灿烂的同时也在不断被消解，也许等这些珍宝到海面时会和寻常的细碎浪沫融为一体吧，然后在浪花的席卷下再次沉入海里然后消弭无踪。
无休止的下坠无趣而不值一提。
模糊的视野里，幽蓝深邃的海水中突然窜出一点突兀的暖色，这个小小色块的形体随着它的接近逐渐变得明晰，凯亚于是辨认出这原来这是一只水生的不死鸟，是一簇弗拉明戈般的烈焰。它带来的热风扑到他的脸上，激起了点鸡皮疙瘩。
奇怪。好奇怪。
这团海藻裹着一件由名贵的汉白玉和红玛瑙雕琢的人物像，凯亚只隐约看见它的色彩。它浮上来，然后在他面前停下。凯亚猜测它是和他散在水里的头发纠缠了一起。
真是奇怪啊……
3.
凯亚醒来的时候天刚刚发亮。
漫天的晨星还未褪去，玫瑰色的天空明亮得奇怪，海滩上笼罩着一种微冷的亮光，好像在梦中。海鸥叫嚣着扑向海面，像是过去的无数个清晨它们所做的，为了生存而努力着。
胸口有点重。凯亚费力地掀开眼皮，映入眼里的是一片扎眼的红。他眯起眼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似乎是一团会动的红藻。会动的小红藻摸摸索索着试图把自己从凯亚胸前的一堆装饰里解救出来，一双白生生的手在红藻团中若隐若现。
凯亚眨了眨眼，是人啊，但是无所谓，他坚持称呼他为海藻。
红藻精终于把自己从凯亚身上花里胡哨的小饰品上拯救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透湿的红发黏在小家伙脸侧，看起来乱糟糟的。凯亚冲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慌乱的尖叫，原本乖乖趴在他胸口的小红藻猛地三肢并用地往海的方向移动。
潮水落的很快，海岸线相比他刚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退了十米余，长着艳红鱼尾的海藻精在沙地上推出一条明晰的曳痕。凯亚听着不远处的海藻团在沙滩上移动的沙沙声安静地躺着，数着路过他正对着的天空的白鸥。
沙沙声又自远而近。凯亚疑惑地偏过头去，看见那只样貌昳丽的海草又爬了回来，对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凯亚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开口道：“您好，今天天气真不错，不是吗？”
海藻精犹豫了一下，用有点生涩的通用语回答他：“是的。今天的太阳很不错。”他的声音是脆甜的少年音色，听起来让人感觉痒痒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凯亚坐起来，“是需要我帮忙吗？”小海藻点了点头，然后又狠狠摇头，“我，我不太放心你。你看上去像是死了。”
凯亚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不用担心，我会送你回去的。”他站起来，然后把长着鱼尾的小海藻打横抱起。海藻精很识时务地用胳膊挽住他的脖子，披散的红发还有点湿，把他好不容易干了的衬衣又濡湿了。小海藻安安静静地窝着，鱼尾在霞光的映照下闪着明艳的光，凯亚瞟了一眼，“你的尾巴很漂亮。”
“唔……谢谢。”小海藻愣了一下，然后白皙的脸肉眼可见地往头发的颜色靠近，“不对，不要随便评价别人的尾巴！”
“为什么？可它确实很好看。”凯亚放慢步子，想听听小家伙要给出什么解释。
“可是在我们那，夸别人尾巴漂亮是求爱的意思。”小红藻别扭了一下，小声回答道。
凯亚眨了眨眼，“所以你要嫁给我吗？”
海藻精大惊失色，“我是雄性人鱼，怎么可以嫁给你！而且你是人，我是鱼，我们之间是有生殖隔离的！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凯亚看着嘀嘀咕咕的小人鱼变成草莓味的小人鱼，无法免俗地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响亮地嘬了一口小人鱼的脸蛋，“要结果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安分的小人鱼瞬间红透，有力得出奇的鱼尾一甩就从凯亚怀里飞了出去，直挺挺地落到海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小人鱼入了水那好比一杯水落进水里，红艳的鱼尾一闪就不见了。
凯亚莫名有点怅然若失，他踢翻一只路过的太阳蟹，慢吞吞地走回家去。
4.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这是好消息，也并不那么好。他到家的时候还早，小镇仍沉在昨夜的甜梦里，现下才隐约有了点生气。送牛奶和报纸的小家伙敲了敲门，然后挎着一篮子牛奶叮叮当当地离开。凯亚出了口气，把画笔丢进桶里。绷紧的画布上是一副未完成的风景画，晴朗的大海，蔷薇色的天空和昏暗的沙滩，白鸥在初亮的海天之间缀着，画幅正中莫名地留着一片白。
“凯亚先生？”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怎么了？”凯亚不满地大喊，“”
他磕磕绊绊地绕过堆放着的画和地上的颜料，一桶笔在慌乱中被绊倒撒了一地。房东是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有点秃顶，优点是他非常懂得欣赏艺术，凯亚通常会拿他的画来抵房租
“哦，凯亚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房东有点讶异地看着他，“您看起来很不好。”
“嗯？我没事，一些小小的意外罢了。”凯亚露出灿烂的笑容，扶在门框上的手指有点不耐的敲着。
“好吧，事实上，您之前预付的房租已经用完了。”房东掏出他的账本来。
“哦！我真抱歉，请进吧，看看您喜欢哪一幅？”凯亚让开身子，好让这位有品位的先生进入他的客厅兼画室。房东先生的目光逡巡了一下，一下就锁定在了凯亚未完成的画上，“哦……这副日出太对我胃口了，我觉得可以等你把它画完。”
凯亚挑了挑眉，“先生，我可以重新为您画一幅日出。这副的空白处要画的是我的未来女友。”
“未来女友？是镇上的人吗？”房东有点震惊，不过就算换个人来也会为平日里不甚与人交往的凯亚竟然要有女友而震惊的。
凯亚的笑意温柔起来，“倒不是这样。我们一见钟情，并且迅速双双坠入爱河。”他揣在口袋里的手掏了掏，“并且交换了定情信物。”凯亚伸出手来展示了一枚刻着奇怪的文字的贝壳。
“好吧，请托我向那位幸运的女士问好。”房东通情达理地放弃了那幅画，“那可说好了，你得专门为我画一幅日出，要和这张一样出彩才行。”
“那是当然。”凯亚把贝壳收好，笑眯眯地把房东送出门。关门的瞬间他就泄了气，靠在门板上默默盯着画架上的那幅画。 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房东提出想要那幅画的时候，一种陌生的怒意涌上心头 ，好像一头被侵犯了地盘的野兽。
凯亚又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兜里的贝壳。这只贝壳是小人鱼被他逗得慌乱逃跑后在地上捡到的，看样子似乎是名牌一样的存在。
明天就去写生吧。凯亚狠狠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拿防尘布罩住那副未完成的画。
5.
海鸥同以往的每一个清晨一样从天空中掠过，它们的白翼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有点扎眼。海风从远处来，轻柔地撩起凯亚的头发。
画给的日出已经有了雏形，金和红的色彩称得上浓艳，他却仍觉得不足。凯亚有点颓废地看了看盒里的颜料，他想要的不是描述他所见的，他像画出那日一样明媚的日出。
凯亚有点颓废地收起笔，这时他的耳朵听见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呜呜呜呜呜呜————
凯亚循着声音过去，在一小片礁石围着的水潭里发现了一团红色的海藻。
？
红色的海藻动了动，露出一张凯亚熟悉的脸来。小人鱼露出了一个赧然的笑容，“好久不见。”
“我们昨天才见过。”凯亚坐下来，“怎么，想好要我怎么报答你了吗？”
小人鱼握紧拳头，“不是的，我，我有东西落在你那了。”
凯亚看着红扑扑的小人鱼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嗯？我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是什么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吗？”
小人鱼皱了皱鼻子，“就是……就是一只刻着我的名字的贝壳，这样你能明白吗？”
凯亚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哦，是不是一只红色的贝壳？”小人鱼的眼睛亮了亮，“是的！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叫迪卢克！”
凯亚勾起唇角，“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我给你你的贝壳，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件东西？”迪卢克呆了一下，“可，可是那是我的贝壳……”
“我捡到了就是我的。”凯亚厚着脸皮说道，一手握着迪卢克的贝壳，一手向他摊开，“来吧，你想用什么来跟我换？”
迪卢克犹豫了起来，他看看凯亚手里的贝壳，又看看另一只空着的手掌，下定决心一样把手里的小螺号放在了凯亚手里，“你可以用这个喊我玩。可以把贝壳还给我了吗。”他的鱼尾在水下不安地摆动，一副很焦虑的样子。
凯亚挑了挑眉，“成交。下次可别把东西弄丢了。”
迪卢克接住他抛来的贝壳，神情放松下来，“谢谢你……呃，你叫什么？”
“凯亚，你可以叫我凯亚。”
“好的，凯亚。我该回去了，不然父亲要发现我偷偷溜上来玩了。”迪卢克的眼睛干干净净，他朝凯亚挥挥手，一翻身便又扎进海里。
6.
可能这样说有点出人意料，但是凯亚和迪卢克确实成了一对好朋友。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虽然我确实想和你一直呆在一起。”迪卢克的眉毛快要拧成一团，“万一失败了你不就会死掉吗。”
“但是成功了我就能和你一起生活下去了。”凯亚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听话。”
“别那样说！”迪卢克不高兴地扎进海里，留下一个欲言又止的水泡。
那就是他们第一次为此争吵的情景。
7.
海是一种难言的蓝，雾一样横在他眼前，阻碍着他。
今天天气很好——当然，对靠打渔为生的人来说是另一回事，大风，暴雨，哪一样都容易叫出海的渔船丢了小命。但对凯亚来说这可是顶顶的好天。没有人出海，甚至没有人出门。眼前这一整片暴怒的天和咆哮的海都属于他。
他走在沙滩上，足印很快被暴雨冲得无踪无迹，没人能通过这些小小的蹄印捉到他。他来到礁岸边，使劲吹响了迪卢克送给他的小海螺。
黑沉的海水里浮出一只张牙舞爪的暗红色章鱼。浪潮扑着凯亚的脚踝，拨弄着迪卢克送给他的那串贝壳脚链，那些美丽的遗骨互相敲击发出的脆响淹没在浪涛中。层层堆叠的海水中探出一颗顶着一头红发的脑袋。他张望了一下，看见凯亚的时候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后向岸边游过来。
“凯亚，你来了！”迪卢克扑腾过来，仰着脸的样子单纯得可爱。凯亚蹲下来，轻柔地抚摸他的小人鱼。迪卢克对此很受用，依赖地用脸蹭了蹭凯亚的手背。
“我们出发吧！”迪卢克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一对名贵的红宝石。凯亚牵着他往海的深处走去，消失在一个格外汹涌的大浪里。
好吧，说实话这糟透了。
凯亚感受到海水在往他暴力在外的每一个孔穴里涌入，他现在简直像一块儿被丢进水里的有知觉的多孔奶酪。鼻子因为倒灌的海水一阵阵发酸，耳朵里吵吵闹闹地响着各类声响。
虽然水下晦暗不清，但是根据不时拂到脸上的水流他猜到是迪卢克在他周围不安地游动。。或许是因为有一半的兽类血统，迪卢克的直觉格外敏锐。他有些烦郁地注视着凯亚，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
凯亚冲那个模糊的轮廓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要不算了吧，和小人鱼在这生活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说不定外面的那个迪卢克早就忘了他，丢他一个人在床上自生自灭呢，为了一个不知道现状如何的人放弃已经到手的爱和幸福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窒息的感觉太过痛苦，凯亚本能地挣扎着想往上游，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去。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有力而坚定。凯亚睁开眼，看见红发的小人鱼注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惊惶。
“凯亚，凯亚，我们不要尾巴了。”小人鱼托着他的身体往海面上游去，“我不要你永远陪着我了，我去海面上吧？”
凯亚隔着暗流涌动的海水和那双灼亮的红眸对视，握着小海螺的掌心微微收紧。螺号的棱角硌得他清醒了一些，正义，热情，勇敢，这就是他的小迪卢克啊。凯亚露出一点苦笑，这样的小迪卢克……并不属于他。他理当遇到一个更干净的小朋友，年纪同他相仿，没有那么多不堪的心思，坚信着可以和他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凯亚闭上眼，红与白的色块又重新在他眼中交织。
8.
凯亚睁开眼。
“早上好，迪卢克，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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